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乞丐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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乞丐裝

“想去就去,管他幹什麽,開心第一位,別人都是放屁。”林三溺說,運動會本來就是去玩的放松的,跟拿不拿獎沒屁關系。

“懶得了。”田茍拉了個凳子坐下,曹白林的行為讓他倒胃口。

“我媳婦兒……”

“打住!我不想聽。”林三溺迅速打斷田茍的話,他已經能猜到田茍下句話是什麽了。

我媳婦說他最近手冷,來大姨媽的時候肚子疼,我得給她買點東西,哎,哥,你覺得要買些什麽?

林三溺聽到大姨媽的時候人已經楞了一半,不是……他怎麽知道女生來大姨媽需要些什麽,他又不是女生,除了保溫杯暖寶寶止痛藥他別的什麽都不知道。

他真不知道,可田茍拿他當百度,不靠譜的事都問他。

“別問我,去問百度,百度比我好使。”

林三溺埋頭於書間,又猛地擡頭提醒田茍,“我這幾天要學習,你少來打擾我。

“啥?你要學習?”田茍一臉震驚,語調極速轉彎,楞生生捏成了公鴨嗓,“你腦子進水了還是被驢踢了?”

林三溺不耐煩嘖了一下,“我愛學習行不行?!麻煩你滾,謝謝。”

田茍不信,抓了幾把臉,上下左右打量林三溺,“你被虐菜了?還是被一中的人嘲諷了?”

不應該啊,他們一向臉皮厚,抵得過城墻。別人就算罵死,他們也不為所動。

林三溺就一玻璃心?

“……”

林三溺一時語塞,拿了兩本課本出了教室,跟田茍扯不清楚。

林三溺靠在行政樓天臺角落看課本,課本上的例題他大體能看懂,別的能看懂那都是瞎扯淡。

高深難懂的題只能跳過,老師也不講,他也看不懂,就此作罷。

林三溺看了一個多小時準備拿書回教室,長久待在行政樓頂樓被老師逮到的風險過大,保不齊會挨處分。

他挨的處分夠多了,再多那麽一兩個,他該退學了。

他放輕腳步走到二樓,二樓最右側的屋子裏爆發出令人心驚的嘶吼,“滾過去!別碰我的桌布!”

渾厚且略微嘶啞的聲音,教導主任的,林三溺豎起耳朵聽了幾句。

“一個個的,打耳洞騎摩托,真當我看不見是不是?!今天也就是我看見了及時制止了你們!要不是你們幾個不小心滾到車輪子底下,那還有命嗎?”

“我告訴你們!書你們讀不讀無所謂!別他媽人死了,死了也讓我難辦!到時候你們的父母搬著被窩鋪蓋到學校鬧!丟人現眼的,像什麽樣子!我們學校的臉都讓你們丟光了!”

這幾句話林三溺聽得直皺眉,因為一年前,原模原樣的他聽過,只不過現在的情感色彩沒之前那麽濃。

他依稀記得好像是一男生在宿舍被幾個人打死了,學校花了大價錢壓下這件事,給家長的賠償卻少得可憐。

那一大家子搬著被窩鋪蓋睡在學校門口睡了一個半月,天天嚷嚷著還我兒子的命,殺人學校不得好死。

可憐又滲人,後來讓警察強制帶走了,此事不了了之。

這事之後教導主任當著全校的面說了一番發人肺腑的話。

老師不過是個職業,只管教書不管育人。上課你們愛聽不聽,反正我講了。你們不聽我工資照樣拿,並且一分不少。我管了你們,你們不聽,那就是你們的事,你們死了也跟我沒關系。

要死最好去學校外面死,別死學校裏頭給他惹事,你們不讓我好過我也不讓你們好過。

林三溺那會兒站在最末尾,看著教導主任說得面紅耳赤,口水星子滿天飛,卻無動於衷,他沒法和教導主任共情。

人都死了,不讓人家好過,他還能把人家骨灰揚了?

揚人骨灰,怎麽著也得被天打雷劈。

林三溺漫不經心擡眸瞅了瞅那屋門,模範教師的榮譽錦旗掛在房門中央,生怕別人看不見。

冠冕堂皇,可笑至極。

把錦旗掛門上,除了他們學校臭屁的教導主任還真沒哪個奇葩能幹出來這事兒。

林三溺朝著那方向翻了個白眼走人,回到座位人麻了。

整張桌子被白花花的試卷覆蓋,基本看不到桌子的原本面貌。

他不過來了一兩個月而已,學到的東西不夠塞牙縫,就值得拿一堆試卷來考察了?

後桌的夏琳見林三溺眼神麻木呆滯,笑了幾聲。

她本以為就她什麽都沒學,回家要被老媽揪耳朵面壁思過,想不到前桌還有個倒黴鬼,才看到試卷就傻了。

“林三溺,下周期中考,老師說這周模擬考,就是周四周五,為下周做準備。”

夏琳一時之間竟沒抑制住胸腔內部的愉悅,說話時唇角上翹,滿臉愉悅。

林三溺毫無感情沖夏琳假笑,滋啦幾聲撕了桌上的試卷,夏琳霎時噤聲,戰戰兢兢埋頭做自己的事。

不知道哪個傻逼在他試卷上寫了大大的SB,這可讓林三溺看見了,這事完不了。

他最討厭這種明裏暗裏的針對,實在不行打一架都行,時不時來這一出算怎麽回事。

林三溺把試卷丟在垃圾簍裏的,重新找老師拿試卷。

真奇了他媽的怪了,那個學校的老師模擬考試先發考卷給學生留著,到了時間再考?這也就他們這個傻逼學校能幹出來的事。

指不定有人先搜答案,考個一百分。

林三溺拿到試卷看都沒看就塞進了桌空,既然是階段性檢測,那他就檢測檢測自己,看看自己學成什麽鳥樣。

幾天後,林三溺反覆摩挲著成績單,心涼涼。

混子就是混子,他考了不到總分的一半,政史地慘淡收場,物理化碰不到及格線。

問題是他這個成績竟然排在班級第三,可想而知他們班的成績有多拉胯。

墊底的那位大哥總分不到200,林三溺仿佛看見工地大哥在向他們招手。

林三溺深深嘆氣,把成績單丟給後排的人,埋頭獨自悲傷,教室裏還是炸呼呼的,氣氛甚歡。

那句話怎麽說來著,樂景襯哀情更顯其哀,現在就是這狀態。

林三溺猛吸鼻子,咳了幾聲。

這幾天他的睡眠質量直線下降,白天困得想死,晚上宿舍裏有耗子打游戲打到半夜三更不睡,罵了不好使,他又懶得打架。

打架得受處分,不劃算,不如他走讀。林三溺鉆進班主任老張辦公室,鐵齒銅牙三寸不爛之舌全用上,口水都快說幹了。

結果老張一個啊就打發了他。

周末放假,周五晚上人人都難掩喜悅,早早把作業收在書包裏。

林三溺對回家沒期待,他什麽都沒收拾,周六早上才打開教室門鎖收拾自己的作業。

田茍穿著一身乞丐姍姍來遲,教室裏除了田茍和林三溺,沒別人。

田茍仰頭背手站在講臺上,實打實的鼻子沖天,鼻孔看人。

田茍滿面春風,得意洋洋。

他剛去上廁所的時候廁所裏一堆人目光灼灼,肯定是被自己帥到無法言語。

林三溺像看傻逼一樣盯著田茍看,補丁衣加破洞褲,再戴一串大金鏈,田茍這土狗指定覺得自己帥翻了。

“你這是打算去乞討?”林三溺明白過來,作為兄弟,這必須支持。

他稀裏嘩啦在桌空裏翻了一通,不負田茍所望,翻出一個手掌大的不銹鋼碗丟給田茍,“喏,拿去,不用謝,你自己找根筷子敲,演像點。”

做完這一切,林三溺心滿意足坐下,又像是想起來什麽事,特意囑咐。

“哦!對了!你也可以背個書包,戴個帽子,寫個橫幅,跪路邊。上面就寫回家沒路費,路人多半可憐你,給你幾塊錢。當然了這活兒不好幹,你得跪路邊,懂?”

田茍聽得一楞一楞的,他穿的就那麽像乞丐?這身出街怎麽著也得迷倒一大片妹子。

可乞討這活兒林三溺真懂,想當初他讀初一的時候,一小姑娘就慘兮兮跪路邊,地上白紙黑字,沒錢回家,請求支援那意思。

他心一下就軟了,身上所有的錢連帶車費一股腦給人小姑娘,還特意囑咐人家實在不行就去警察局找警察叔叔幫忙。

後來他發現,這小姑娘真該去警察局,白騙了自己幾十塊錢。

單純遭人騙,心機遭人黑,做人真他媽難。

“哎不是!哥!我我我……我就是想溜進一中去看看我媳婦兒!她們現在沒設門禁一定能進去,而且今天不是周六嘛。”田茍自信拍著胸脯。

這一中大門一進,就得有逼格,讓一中人知道她女朋友宋蕊有個帥氣的男朋友,日後不敢對她有任何非分之想。

“就你這身,還想進一中,你哪來的自信?”林三溺嘆氣,他估摸著,現在一中高中部的學生應該在自修。

他們學校放假時間和一中往往都是錯開的,兩個學校的學生互相看不順眼,打架是家常便飯。校方為了避免兩個學校的學生幹架,特意錯開了兩個學校的放假時間。

“不能夠啊,這身簡直帥死了!”田茍堅持道。

“我還指望穿這身讓我媳婦兒高興高興呢!”

“別去那丟人現眼,怎麽穿衣服還要我教?”林三溺一臉嫌棄,他回宿舍換了一身。

白衛衣,黑褲子,這是基本的行頭。頭發必須順溜,耳釘那是絕對不能戴的,一中就沒人戴這玩意兒。

走路姿勢必須一板一眼,還不能插褲兜,插衣兜弓著背再合適不過,一臉蠢樣。

最重要的是得有一雙人畜無害,不谙世事的眼睛,還得帶點疲倦。

適度就行,也不能過度,這個林三溺憋憋就有。

這基本上就是一中乖學生的樣子,可林三溺一在田茍面前晃悠,田茍就說他穿得像個土包子,堅持穿自己的乞丐裝,看不上林三溺那一身。

“到時候你被攔在外面,別怪我沒提醒你。”林三溺最後提醒他。

“不會不會,”田狗拿出手機照了照,自信滿滿,他特意往前走了幾步,把林三溺丟在後面。

“哥你離我遠點吧,你凈影響我發揮。”田茍語氣有點嫌棄。

林三溺難得瞪大眼睛,指著旁邊一家兩元店,“你要不進去裏面,好好找個鏡子照照?”

他還沒嫌棄田茍這副潑皮混子模樣,人家倒先嫌棄起他了,沒天理。

林三溺幾步走到街道另一側,田茍遠遠賠了個笑,湊上去。

林三溺絲毫不給面子,“行了行了趕緊滾,我沒你這個兒子!”

田茍嘿了聲,出乎意料的沒反駁。他自知理虧,也不能舔著個臉說些冠冕堂皇的話。

“哥,回頭我請你吃飯哈。”田茍笑得很不值錢,林三溺重重嘖了聲走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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